2013年7月13日 星期六

活潑廣東話系列7

「鬼」話連篇
生猛活潑廣東話

談過「水」字與「發」字,本期筆者要介紹的另一個亦甚佔份量的字及其所組成的口語、詞句,這個字就是「鬼」字。
與「水」字及「發」字一樣,廣東話中以「鬼」字起頭或包含在內的詞語、俚語亦真的不少。「鬼」,在中國文化中,一般均解釋為人死亡後所留下的靈體,因此鬼又稱鬼魂、亡靈、亡魂、幽靈、幽魂,等等。此外,一些恐佈的怪物如邪靈、妖怪、魔鬼、吸血鬼等,也常被人以「鬼」稱之,總之,「鬼」在人們的心目中總是面目猙獰、陰森恐佈。但是,「鬼」字在廣東話是多變化的,詞義及詞性顯得更寬更活。廣東話與「鬼」字有關連的詞句俚語中,卻很少有上述這些意思,或另有所指,或根本與上述解釋風馬牛不相及,因此標題的「鬼」話基本上可說與此無關,盡管其本義可能與鬼脫不了關係。
鬼馬,其意思不是一隻已成鬼的馬,在廣東話中它的意思是機智、有小聰明、狡猾、多怪主意、靈巧、古靈精怪等等,有時可使用疊詞成為「鬼鬼馬馬」以加重語氣。上世紀1974年香港粵語電影有一部由許冠文、許冠傑兄弟主演的喜劇片,票房高達600萬港元,創下了當年的紀錄,成為收入最高的電影,該部賣座電影便叫《鬼馬雙星》。
走鬼,它的意思不是一隻行走的鬼,幾十年前「走鬼」在香港幾乎家喻戶曉。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流動小販違法擺賣時,為逃避執法人員抓罰而互相招呼通報以走脫的暗語,後來被港人當作無牌流動小販的代名詞。自從中國大陸改革開放後,「走鬼」一詞很快便從香港傳入廣州,雖然在當地不同的人之眼裡,「走鬼」可有著不同的含義,但本身作為「無執照的流動小販」之代名詞則是無庸置疑的。
衰鬼,其意思亦不是一隻很衰的鬼,廣東話中一般用於兩性親密朋友之間的打情罵俏,也常見於一般人俏皮的打招呼,多有親昵的語義,意思近似北方話之「沒心肝的;沒良心的」。例如:『你個衰鬼,咁耐都唔嚟睇下我』,如果要直譯成標準中文,即是『你這個沒心肝的,這麼久都不來看看我』。比較一下,廣東話之含意更豐富、更生動。過去「衰鬼」一詞亦多作「衰鬼痘」或「衰鬼豆」,惟目下只稱「衰鬼」者居多,「衰鬼痘」將被淘汰已可預見。
盞鬼,這是廣州話的道地方言,意思是有趣、風趣、得意、過癮、可愛、滑稽,等等。例如說一個人說話滿有趣,可說『佢講嘢幾盞鬼嘅啫』。
冤鬼,正確本義應是枉死而成的鬼魂。粵語當然也包括這個本意,但是更多的用法是作為「老是纏著他人不放的人」。有時亦多加一個「氣」字助語詞在中間成為「冤氣鬼」,意思一樣。例如:『你無跟住我呀,算我怕咗你隻冤氣鬼嘞』,即是『你別跟著我,算我怕了你這個纏著人家不放的傢伙』。
撞鬼,它的正解是遇到鬼魂了。粵語以此解釋的雖有,但比較少。粵語中「撞鬼」用作罵人時近似「活見鬼」之意,而在自己感嘆時其意則近似倒霉、行衰運、邪門。例如:『撞鬼你咩!撞到我碌地』,即是罵那個突然間撞倒你的人;『今日真係撞鬼,跌咗個荷包』,意思是『今天真倒霉(或真邪門),錢包丟了』。注意的是「撞鬼」的「撞」多讀作陰上(第2)聲,這亦是一般粵語變音的讀法。
嘩鬼,嘩指嘈吵、喧嘩,「嘩鬼」純指調皮、吵鬧、搞搞震之頑童或年輕人。
鬼整,整是弄的意思,「鬼整」是強調一些一團糟的東西,好像被鬼作弄。其實「鬼整」是一句粵式的口頭術語,通常在被人捉弄後,就可用此句來責罵捉弄你的人。如『鬼整你咩?』是借鬼來責備對方,不過責備的意思不很強烈。
鬼佬」、「鬼婆」、「鬼妹」、「鬼仔,一般是以形容高加索人或西方人。由於廣東接觸西方人及西方文化最先,廣東人之觀念認為西方人全是紅鬚綠眼,故以「鬼佬」名之,連帶西方女人叫「鬼婆」,男孩叫「鬼仔」,女孩叫「鬼妹」。這些詞語在以前無可諱言是帶有貶意,但現時可能已經沒有此意,很多目前居住在香港的西方人往往都會加上笑容而自稱「鬼佬」,可見隨著時間,無論讀音或詞意均有約定俗成的變遷的。
鬼打鬼,內訌、自己人打自己人,多指壞人而言。
搞乜鬼,乜,是「什麼」的意思,「搞乜鬼」就是「搞什麼鬼」,是口語,與鬼沒什麼關係。
鬼畫符,好像鬼畫的符咒,胡亂塗抹。形容字體寫得潦草而難以辨認。
鬼頭仔,應該是出自香港的慣用語,專指從前香港警隊內能夠以英語直接與洋人警官(鬼頭)溝通的華人。現在泛指打小報告的人、奸細。
鬼食泥,形容人說話一直在喃喃自語、喋喋不休,而又含糊不清。有一個多是出於自撰的傳說,話說有一隻窮鬼,因為生人沒錢給它燒香燭,沒得吃,只好吃泥巴,而泥巴實在難以下咽,只能在口裡一直嘴嚼,卻一直發出「依依哦哦」的聲音。這個傳說沒有恐佈,更似是笑話。想像一下這隻窮困的餓鬼食泥巴時的樣子,以及難以下咽時的模樣,不是挺好笑嗎?
鬼都怕,非常形象化的形容詞,意指連鬼遇上了都感到害怕,以形容其人之難以應乎,令人頭痛。用法如「人不要臉鬼都怕」,「窮到連鬼都怕」等等。
鬼上身,粵語上身就是附體,「鬼上身」即是活人的軀體被靈體附身,意識被暫時控制著,而說出、做出與平常不一樣的語言或行為。引伸成形容別人做出大異於平常舉止時之代語。
鬼知咩,意近「誰知道呀?」咩是一個口語助語詞,意是「什麼」,應是「乜嘢」兩字合音而成。「鬼知咩」意雖近似「誰知道」,但實際上兩者之語氣仍有差別,「鬼知咩」除了具備「誰知道」的意思外,還強調了人不知道,鬼才知曉,境界更高一籌。例如:AAA我就知,XXX我鬼知咩!

二○一二年十一月廿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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