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17日 星期五

2014-01-17 洛城隨筆(從渝到堤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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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常人生嘆無常
1119日早上隨友人往平陽參觀其超過五萬立方呎、尚在營建中之商業堡壘,從車水馬龍的街道中轉入比較順暢的道路,旁邊一幢龐然巨物矗然屹立,他日建築物落成後必成當地地標自不待言,目前之經濟收益暫時仍屬紙上彩虹,但友人投下的心血、時間、與金錢亦實不足為外人道,益證獲得成功又豈是幸至?筆者謹願其宏舉能早日落實,早日收成。

下午四時與蘭英再赴校友俱樂部之約,地點在第八郡范雄街的平川館KHU ẨM THỰC SINH THÁI BÌNH XUYÊN。該餐館設在原正興區,從第五郡沿阮智芳街過阮智芳橋、正興橋,前行約1500公尺再轉入私人巷道約100公尺即達,是要預訂席位、比較高級新穎、內有小橋流水設施的特大型食肆。說起正興區,1975年前該區仍屬窮鄉僻壤、不毛之地,越共特工橫行,不要說一般外地民眾,就是越南國家軍隊亦不敢輕言深入不毛。現在時移世易,該區得以陸續開發,加上阮智芳橋、正興橋等擴建新穎,交通方便,解決了不少運輸交通壓力。區內房地產發展亦相當蓬勃,早非吳下阿蒙矣。

校友俱樂部同人在此設宴,除了食品獨特,最主要還是看上其環境優雅。一座座有木走廊相連貫的個別草寮式食堂,隨人數之多寡而大小不一,每個草寮均離廚房遠甚,侍應生上菜時須腳踏滾輪將熱騰騰之佳餚送達,這是比較與別不同之處。而選在四時半抵達,時間上離晚飯似乎早了點,卻其實乃知門路的「識途老馬」之經驗之談,蓋可乘著還陽光普照之下能夠拍攝到環境優美的照片,亦可比較從容地安坐及點菜,誠用心良苦也。

是席校友盛宴,美酒佳餚不在話下,最意料不及的竟然還能與離校後隔別超過四十年的同班同學首次見面,而更離奇、再怎麼想也想不到的是此次與他見面,卻竟然是永別。

在席上看著他徐徐地走進來,我們彼此禮貌地互相握過手,還沒來得及彼此交換姓名,卻聽到安坐在我對面的他喃喃自語:「誰是XXX呢?」正是筆者的名字。我的天,互相道出尊姓大名,原來正是昔日舊同窗漢兄,現在我們大家都不認得對方了!大笑之下,我們不由地又再次擁抱一番。細辨一下,其實漢兄輪廓尚在,比起一些前肥後削、昔瘦現胖的應該更能辨認才是,足見筆者是多麼的後知後覺。久別相逢,無限唏噓,不由自主地話題總離不開昔日校園共處的人與事,相信這亦是最有效能喚回那早已飄逝的回憶之方法吧。

與漢兄別後,1121日筆者回美,24日接到越南校友俱樂部仝人發來之電訊,表示漢兄已在當日早上三時卅分,因頑病發作,與世長辭。這個突然其來的噩耗令筆者一時不知所措,更無法接受,怎能想像才剛剛分享了久別重逢的喜悅,一個活生生的人會如此不堪一擊地走了?不過事實就是事實,經過查證後,亦不得不接受那令人無限感傷的事實。漢兄走得突然,冥冥中卻安排了在他最後的幾日前重遇到數十年不見的故人,雖然不知上天為何如此安排,對筆者來說亦不枉那一段同學的緣份。人生無常,請一路好走。

再說當晚在「平川」的晚宴,其實筆者與蘭英只待至開席之中途便要離席轉赴另一個宴會,大家雖然略感失望,但都明白下一個宴會對筆者與蘭英來說亦很重要,因此不會對我們的先行離席引致不快。離開「平川」,馬上乘計程車從第八郡趕到第五郡鄰近安東市場的「溫莎廣場酒店」(Windsor Plaza Hotel),參加鳴遠王校友所邀請、慶祝其夫杭慰瑤先生擔任董事長之啟秀華文中心第十一屆董事會就職典禮。啟秀華文中心前身為1975年之前的啟秀(花縣)華校,現在的越文正式名稱為「范文二學校」,除了教授正規基礎越文課程外,華文中心名正言順提供華文課程。據杭先生的報導,該中心已培育了36屆共3084名小學畢業生,26屆共1465名初中畢業生,以及19屆共495名高中畢業生,成績斐然。眾所週知,1975年越南易幟前當地的中文(華文)教育相當蓬勃,以當年海外華人的華文程度言,越南華人縱使未必稱雄於世界,至少在東南亞是獨佔鰲頭。當年堤岸區知名中文學府林立,幫校、公校、私校,小學、中學、高中,華人子弟不愁沒有學好中文的好環境,這都拜華人先民真知灼見,洞燭機先,為民族的文化傳承奠定的不朽偉業,這一點文化恩德是包括筆者等廣大受惠華人子弟必要永感於心的。啟秀華文中心董事會已踏入第十一屆,而杭慰瑤先生自1993年起便獲董事會公選為董事長一直連任至今,足證杭先生為「百年樹人」事業的神聖使命,為培育年輕一代成長,所一心一意奉獻的愛心,非常令人尊敬。

晚會遊藝節目由中心優秀學子負責演出,司儀與演出者都演繹出水準很高的普通話(國語)水平,中心教而不倦,學子學而不厭,董事會出錢出力,為統一後的越南那已漸漸萎靡的華文教育注入了一支強心針,也鼓舞了將華文教育事業辦好的無窮力量。

筆者同席中有數位均是鳴遠校友,目前他們有的是華文中心的教師,有的是中心的行政員,有的是中心的榮譽顧問,大家舉杯之餘,鳴遠的往事仍然是最令人共鳴的話題。

1120日。今日午前在堤城傘陀街的愛華酒樓2與另一批鳴遠校友見面,他們多是以1973年畢業的第十一屆校友為主,在事業上也各有專精,前些時期未解散的校友會理事中有一半的成員就是這幾位。如果再加上昨夜在「溫莎」同席的幾位十一屆校友,可說目前該屆校友在越南是最為活躍。關於越南校友會前些時期宣佈解散,之後從解散的團體中有一部份另組成校友俱樂部,一部份則作個別聯繫聯誼。筆者此次堤城之行,兩方面的校友均坦誠以對,亦分別獲得大家誠摯的接待,畢竟清官難審家庭事,而且很多事除了大是大非上必要有所堅持外,一般人事上的爭議多是在另有用心者之挑撥下而形成,最後鬧至不可收拾,此卻正中挑撥者之下懷。兩造核心人士都是社會精英棟樑,實亦不必過於執著,現階段如果不可以再從來,就讓時間把那無謂之爭議洗滌淨盡,千萬不要被人挑撥利用而傷了彼此之和氣。

散席後本來約好晚上再到楊校友家中唱K共聚,惜因晚飯已約好要與家人共度,而且自中國至越南一連三個星期不停的走走停停,身體已漸漸開始抗議,故此只能缺席。

1121日,下午要離越返美了,午飯吃過妻舅親自下廚精製的咖哩蟹後,便要準備出機場。妻舅雖然早已懶於烹飪、不問廚房之事多年,然其再回鍋親手調理之咖哩蟹亦能保持一貫水準。其實不管這道菜色再如何精美,這份不說出口的情意實在早已凌駕其咖哩蟹之上多矣。

飛機在新穎的「新山一國際機場」跑道上除除滑行,漸漸加速,最後疾然昂首衝向藍天,頃刻載走了一代過客的懷舊尋根夢。揮別了堤城,飛機奔馳向白雲深處的故鄉──「廣州白雲國際機場」,待至夜間始再啟程返美。在白雲機場候機廳,想及此行的人與事,想及重慶霧都,想及大足、武隆,再而生於斯、長於斯的堤城,的的確確豐潤了人生。謹賦七律一首以紀此行:

渝州霧靄又重遊,越柬寮英喜聚頭;
大足千年陶石刻,坑橋萬載立天丘。
古芝戰洞險奇道,繞島湄河樂扁舟。
夢裡堤城親似舊,滄桑世事已沉浮。

【全文完】

v魯凡 01/14/2014二○一四年一月十七日發表於洛杉磯越柬寮報、遠東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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