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渝到堤2013之5

【從渝到堤2013之5】

●  堤城訪舊語殷殷

11月11日晚上抵達胡志明市，很順利地辦妥入境手續，比之上次四年前入境更簡便，眾說紛紜的海關明目張膽收取入境小費好像已經消聲匿跡，這應該算得是件好事。與蘭英分手後抵達妻舅家已是深夜矣。

接著數日下來均與妻舅等家人愉快地度過。喜見他們均各有天地，各有成就，雖非大富大貴，總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他們在美國的兩位姊姊，大可不必再為他們操心了。

14日的晚上有幸與蘭英受邀出席原鳴遠中學校友、胡志明市殷商杭慰瑶先生的夫人在第一郡著名的“AN”越南餐館特為我們而設的洗塵晚宴，陪席者黃女士亦為鳴遠校友，彼此話題均環繞著昔日就讀鳴遠中學時的人與事，偶然談及至私人領域，黃女士感謝其已過世的父親早年管教家規嚴謹之餘，更驚爆父親之至愛，連自己生母在內，明正言順者共有四位，其餘家譜不具記載者未列算其中也。這幾位嫡母、慈母、庶母等不但互相敬愛，彼此相濡以沫，感情更勝親姊妹，更而發揮愛屋及烏之美德，對彼此所出之子女視如己出，沒有互相排斥，因此他們這個大家庭成員之感情非常融洽，親情一向和睦。這個感人之事實除了教天下男士羨慕黃老先生的天賦異稟、齊家有方外，最主要是得以將「家和萬事興」的古訓詮釋得淋漓盡致，比之多起近代富豪名人生前死後的爭產糾紛風波，幸與不幸間正是其來有自也。

至於杭太太，中文的談話中，不知不覺地已須要加上個別越語詞彙以作一般語句之補充，可見華人社會日趨越化的跡象。杭太太亦透露，由於交託越人褓母照顧，其孫子只認識以越語發音之日常用語而已。一葉落而知天下秋，杭慰瑶先生過去乃是中文報界知名記者，中文造詣何其深厚，如今在其家庭中亦已出現越化景像，可見當今越南社會趨勢如此，無人可以阻擋，華人被全部同化已不是新鮮事，只是時間上的遲與早而已。

15日晚上則與前鳴遠高中時的同班同學聚舊，除了聯絡不上，或臨時有事未克出席外，共有五位同學赴會，其中三位是自畢業離校後四十多年來之首次聚首，見面時難免短暫的唏噓，但很快地在啤酒灌肚，以及一兩位舌燦蓮花者的牽引下已經忘盡心中情，不知深夜之將至。這幾位當年沒有投奔的同學，經過時間的洗禮，目下都大有成就，至少比起當年仗著種種機緣能夠離越赴美的筆者，只有感覺更好而絲毫沒有落居下風之處，這就是人生的際遇，時勢造英雄外，真正的英雄必也能創造出不朽的時勢，主要是如何掌握得宜。

16日與昨夜剛從台北趕到之洛杉磯名人、中華民國洛杉磯僑務委員、亦是校友的梁永泰兄，及亦是中華民國洛杉磯僑務委員的楊兄夫婦會合，連同蘭英共五人結伴同往屬胡志明市古芝縣富美興鄉富協村之著名旅遊景區──“古芝地道”（Địa đạo Củ Chi）參觀。這個麻雀雖小的五人旅遊團，說起來又相當的別具特色，就是各人的身份背後與中華民國僑委會均有那一絲絲剪不斷的存在關係。梁兄、楊兄是僑務委員不在話下，其實蘭英亦是僑委會的僑務顧問，就連最微不足道的筆者亦濫竽充數地被充當為最基本的僑務工作者，所以這個另具特色的旅遊團，如果用「僑委會觀光代表團」名之相信亦不為過也。

 “古芝地道”距胡志明市西北方約65公里（40英里）的一個越戰時重要地下系統基地，約兩個小時車程，走22國路經8號省路再轉15號省路便抵達目前開放參觀的兩個地道之一的「濱亭地道」（Địa đạo Bến Đình），另一個地道「濱藥地道」（Địa đạo Bến Dược）則須再向前走約13公里（8英里）。在「濱亭地道」入口處買門票，服務員要收我們外國人票價每位越幣90,000VNĐ，我們用越語說明曾經亦是本國人，因此得以「豁免」，只楊委員夫婦付外國人票價，其餘收本地人票價每位越幣20,000VNĐ而已，相差實在不少。過了寬而略長的入口通道，先到簡陋的介紹中心觀看一段有關古芝地道的歷史影片。中心正上方掛著一大面越南國旗，國旗下方是胡志明肖像，再下是一個大型殘舊木櫃，地道的歷史影片是從木櫃中擺放的古董電視機播出。左右兩側則各掛著尺寸大小不一的地道模型及地理環境圖。在低陷的結構、人多又沒有空調下，悶熱中令人感覺得不大自在，等不及播映完畢我們即告離開。在越南旅遊，總覺得經營單位對遊客的照顧始終沒有盡心盡力，尤其是國家經營機構更甚，須知這是收費入場，如果連最基本的待遇都不理想，則其發展定必有所侷限，怎能再上層樓？

參觀過幾個僅可容下個子細小者進出的地道口，以及偽裝的草皮下那佈滿尖長刺矛之陷阱後，由於永泰兄及楊兄等須要趕回酒店，以趕及下午出機場轉赴河內下龍灣，因此雖然景區內尚有很多景點如美軍當年遺留的坦克、AK47實彈射擊場、泳池、飯店等等仍未觀訪，大家亦只能放棄，匆匆提早結束此行。其實，參觀“古芝地道”，對我們這輩越戰中成長的一代，個中體悟真是五味雜陳，不論自由世界的龍頭大哥如何英明神武，蓋世無敵，到頭來還不是丟兵棄甲，一敗塗地？但這就證明了越南是强者，美軍是弱者嗎？答案充滿了詭異。走進古芝地道古戰場，就仿彿走進那詭異的歷史，正是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晚上，依舊連繫著那校友的濃情，筆者與蘭英特又約會了越南自由太平洋耀漢鳴遠校友俱樂部成員聚舊。在第五郡陳興道大道之小美餐館，我們比較早到，向侍應生要過餐桌坐下，等待其間，無意中眼前一亮，原來桌子中竟擺設著黃色花飾一座，八字形的兩條紅帶落款居然寫著「歡迎美國羅省上任會長」，下款署名正是「越南自由太平洋耀漢鳴遠俱樂部」，這個沒有預先安排，隨意安坐之下竟然誤打誤著，得來全不費功夫的巧合，應該亦算一樁窩心的美談，更感謝俱樂部成員的細心、熱心。

越南校友俱樂部成員包括了領導人王兄（部長？），勞苦功高、俱樂部前身的校友會創辦人之一的駱兄夫婦，世界校友會首屆會長由紐約回流越南的邱大哥，一見如故的袁兄，以及一向最關心校友會的郭老師等。筆者戲稱王兄的頭銜，真的已步步高升，因為過去只是會長，如今已是部長級人士了。至於是昇是降，大家心中隨意解讀則可。

校友聚會，話題總離不開學校、同學、校友等等。眾所週知，自由太平洋耀漢鳴遠校友會無論在越南本土，或者在美國洛杉磯，現下均不約而同地發生了內部的人事糾紛與危機，而這種沒有輸贏的糾紛與危機，在可預見的將來無論如何解決，其過程亦必令親者痛之，仇者快之，永遠沒有真正的贏家。難道這就是羅貫中《三國演義》『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魔咒？席間筆者就兩地校友會發生糾紛的事情請教王兄，請以大是大非的胸懷角度提出正確的看法。王兄以「俱樂部現在只管飲，只管食，其餘一概不論，歡迎有志一同者參加其行列」作答。王兄真不愧部長級之尊，其太極功夫實非筆者之流所能望其項背也。

歡愉的聚會總是時光短暫，在訂下明晚及大後晚的約會日期後，大家才散席作別。

【待續】

v魯凡 12/24/2013（二○一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發表於洛杉磯越柬寮報、遠東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