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無「麥」兮談簡體
日前得一特殊的機會,與校友會多位學長、老師等茶聚。席間談了很多話題,其中之一是有關中文正簡字體的一些見解。
話題首由史名譽會長提出。他說海南會館的「天后宮」,每當大陸媒體詮釋時均會作成「天後宮」處理,雖經溝通,得到的回覆是似是而非之「後」是「后」的正(繁)體字云云。話題一開,大家均有同感,有人補充如出一轍的相似經驗如姓「余」的變成姓「餘」;姓「范」的變成了姓「範」,被迫接受其由簡轉繁的說法。相反由繁轉簡是姓「蕭」的被迫改為姓「肖」,真的不知教後世子孫如何面對列祖列宗。還有「面」「麵」不分,「發」「髮」混淆,無心的「爱」等等。
其餘還談及到兩岸讀音的差異。如「朴」姓,如「垃圾」,如「主角」的「角」等,兩岸讀法發音不同,除了令人聽其言即辨其來自兩岸何地外,卻教大多數海外華人更有無所適從的感覺。
上述認知上的困惑,筆者認為主要是中國當今學習簡體字成長的一代,已經完全不認識輝煌的正體字及其使用之原則,隨著電腦軟體機械性地簡繁轉換,卻不知其然,自圓其說下弄出似是而非的說詞。簡體字的倡導者不知是江郎才盡、黔驢技窮再也創不出新字,還是喜愛順手牽羊、濫竽充數地隨便找個筆劃少的同音字來替代筆劃多的字?「后」與「後」、「余」與「餘」、「范」與「範」、「面」與「麵」、「發」與「髮」、以及更多更多的同音字,自古以來便各自有不同的詮釋,基本上是不能混淆互用。請看以下就上述各字詞擬就的例子:
『他是師范的模范生,毕业后所余不多,发也不理,我常下面給他吃!』
這段說詞用語言表達,沒有問題,但行之成文則大為不妥,尤其是最後一句更會令人會錯意,想入非非。
當然,簡體字的擁護者會說:「你這是雞蛋裏挑骨頭,吹毛求疵,存心找碴,只要參考上下文,不就找到正確的意思了嗎?」話雖如此,但是,如果一個字連固定的意思都沒有,要靠上下文來定義,要隨時見風轉舵,則先賢何必要創造這麼多字?如果同音字不會混淆而可以取代通用,則每一個音都以一個最簡單的字來代表就好了,我們又何必要認識那麼多字?
簡體字自新中國成立後於1956年開始推行「漢字簡化方案」,據說推行之主要原因是書寫及教學上比較方便,當局希望藉由這些方便能幫助教育之普及,以將文盲之比例減少。這個方案的出發點、立意不能說不好,而且亦冠冕堂皇。然而,推行簡體字教育已快六十年的今天,試將使用正體字的台灣、香港,與使用簡體字的中國作一比較,顯然前者的教育更為普及,文盲比例更少。此中當然有很多不同原因所構成,但明顯地可以證明「方便教學」並非幫助教育普及、掃除文盲之關鍵甚至唯一的途徑。
看過一段譏笑簡體字的文詞(括弧字乃所指簡體字):
親不見(亲),愛無心(爱),產不生(产),廠空空(厂),麵無麥(面),運無車(运),導無道(导),兒無首(儿),佇無腳(伫),飛單翼(飞),湧無力(涌),義成凶(义),有雲無雨(云),開關無門(开、关),鄉里無郎(乡),魔仍然是魔(魔沒有簡體字)。
漢字簡化在中國已推行了快六十年,得此熏陶成長的當今兩三代人,早已不認識上世紀五十年代前的正體字,更不可奢求他們認識漢字構成之所謂「六書」的造字方法。有見中國當代文學院的學者撰文為各種不合理的簡化漢字辯護,稱『「開關」之簡體字「开关」沒有「門」,乃沿用民間俗寫,引用成現代常用義如「开会、开电脑、关心、关手机」等均與「門」沒有關係,認為沒有損失什麼。』說及「麵」簡寫為「面」時,雖然首先已表明是兩個完全同音但又完全不同的字,但只以是依『近代群眾常以「面」代替「麵」而予以采納之。』此種論調,只要稍為知曉六書造字原則便實在難以苟同。
當然,天下沒有一成不變的事,只有「變幻」才是永恆。漢字從真、草、隸、篆、行、楷,一直在變化,隨著時代潮流的步伐,漢字簡化亦必然是跟隨著歷史而改進。吾人大可不必墨守成規,抱殘守缺,食古不化地排斥簡體字,試看簡體字中以「尘」代「塵」,以「众」代「眾」,以「龟」代「龜」等均簡化得來不失六書造字原則,是上成之作,可以接受。至於以同音字代替異義字,則根本上是本末倒置,如果不能另創精簡字型,則請不要想當然地閉門造車、魚目混珠,以「民間俗寫」、「群眾常用」等來搪塞,這只有將簡體字「易寫、易學、易記、易用」的優點在某種程度上被抵銷殆盡罷了,最重要的是不能僅僅為了小小的學習方便,而將中華文化賴以傳承的漢字之精確性、歷史性犧牲掉。
至於一些單字或字詞,在兩岸均有不同的讀音,相信是一些中古音在延續、傳承的過程中受到地域阻隔,語言習慣等的影響,自自然然地演變成與原來不一樣的音節有關。不過語言始終有其生命力,永遠會隨著時代的腳步而演化,在目下兩岸交流日趨頻繁、資訊網路無遠弗屆的情勢下,你影響我,我影響你,約定俗成,相信語音腔調終會慢慢地融合,達到彼此均能接受的境地。
v魯凡 10/06/2014(二○一四年十月十日發表於洛杉磯越柬寮報、遠東時報)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